联合国生物多样性大会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CBD COP15）第一阶段前不久刚刚结束，大会通过《昆明宣言》向世人充分展示了各方加强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雄心。正如《生物多样性公约》秘书处执行秘书伊丽莎白·穆雷玛所评论：“生物多样性正逐渐成为全球政策制定的核心”。

生物多样性与人类的关系是密切的，任何从单一层面入手的尝试都很难奏效。之前，小博为大家梳理了企业在生物多样性保护上可以采取的行动（阅读回顾：《CBD COP 15：“共同构建地球生命共同体”，对于企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从最根本上来说，要真正解决生物多样性问题，人类社会的发展模式必须要被重新定义，抛弃以往的“获取-制造-废弃”线性模式，使经济繁荣与资源消耗、环境破坏“脱钩”——也就是从线性经济向循环经济转型。

英国艾伦·麦克阿瑟基金会最新发布了研究报告《势在必行：循环经济如何应对生物多样性丧失》（The Nature Imperative: How the circular economy tackles biodiversity loss）。报告强调：循环经济对阻止和减缓生物多样性丧失能做出极其重要的贡献。报告详细说明了每个循环经济原则的具体作用，以及它们在各行业的适用性，并以食品、建筑、时尚和塑料包装为例，阐明了循环经济如何提供转型框架，以及企业和政策制定者为实现这一目标可以采取的行动。

1.循环经济如何逆转生物多样性丧失

过去70年间，全球的经济规模扩大了13倍。尽管经济的发展为人类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但生态系统为支撑这种发展所付出的代价也极其高昂。报告指出，生物多样性损失的90%都是在人类对生态资源的开采与加工过程中产生的。我们对大自然的索取远远高于其所能提供的。在2020年，人类所消耗的生态资源总量需要1.6个地球才能够再生。生物多样性是人类健康发展的基础，而如今生物多样性丧失已经成为“21世纪人类面临的最大威胁”。

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服务政府间科学政策平台（IPBES）曾呼吁开展根本性的改变，认为彻底变革才能解决全球性的生物多样性问题。而循环经济恰为这种根本性变革提供了一个框架。

土地与海洋利用的变化、过度开发、气候变化、污染以及物种入侵，是造成生物多样性持续下降的五大直接原因。

报告认为，循环经济能够有效地消除这五大原因。首先，减少了对于土地和海洋的经济资源需求，有助于解决土地和海洋使用变化的问题；第二，循环经济要求对于可再生资源（比如鱼类等）的利用与管理更加从长计议，而非杀鸡取卵式地一味索取；第三，温室气体的排放减少，意味着气候变化可以有所缓解；第四，循环经济在生产的每一个环节都中都尽量消除污染的影响；最后，循环经济减少了生活与生产中所产生的废弃物，而在传统的经济模式中，这些废弃物是入侵物种得以从一个生态系统被运送到另一个生态系统中的关键因素。

除了可以消除生物多样性损失的直接诱因之外，报告还指出，循环经济对于环境的积极作用可以体现于三个层面。最基本的层面是消除经济活动造成的污染与废弃物。在此基础上，循环经济鼓励大量使用可再生原料，生产可回收利用的产品，使整个生产消费过程尽可能地减少对自然资源的依赖。如前文所提到的，针对自然资源的广泛开采与加工对于生态环境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而循环经济大大降低了这一类资源的投入，减少了对自然的压力，赋予了地球的生态更大的发展空间。而循环经济的最高层面，是使人类的经济活动成为一股助推自然环境发展的力量，并使得促进生物多样性的繁荣，成为循环经济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2.循环经济的产业应用

报告挑选了食品、建筑、时尚和塑料包装这四大议题进行了深入分析。从循环经济理念在行业应用之中，我们可以看到循环经济是如何改善生态，又是如何与生物多样性相互促进的。

食品行业——向可再生农业转型

食品行业对于生物多样性的依赖性相当强，但同时食品生产也是生物多样性丧失的主要推手。生物多样性所承受的压力中，超过50%都来自食品价值链。如今，食品行业传统的“获取—制造—废弃”线性经济模式不仅造成了土地、水体与空气污染，还是全球1/3人为温室气体排放的源头。食品产业不可持续的发展模式亟待转变。

循环经济采用系统性的方法，在生产食物的同时促进生物多样性，并且还提供了经济机会和增强复原力。报告提到的一种方式是可再生的农业模式，避免单一作物的大规模种植，而是通过种植多样化的、对环境的负面影响小的、可再生的、有机的作物，使食品的生产过程也能改善土壤健康、增加碳固存、优化空气和水质量以及消除对有害合成投入物的需求。报告指出，到2050年，即使仅仅只是城市在这些领域采取大规模行动，每年就可产生价值2.7万亿美元的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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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行业——紧凑的城市与可循环利用的建筑

囿于现有的“获取—制造—废弃”模式，建筑行业在产业上游需要大量原材料供应，在下游也产生了令人头疼的污染与废弃物，这使得建筑行业成为了生物多样性破坏的“重灾区”。在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所列的世界受威胁和濒危物种名单中，多达29%的物种受到建筑行业带来的压力。

建筑行业可借助循环经济理念，在塑造人类的生活空间的同时变得更加绿色。首先，城市的建成区面积应该更加紧凑，这意味着不再侵入城市周边的自然环境，并且更紧凑的城市减少了人们的通勤距离，进而减少了交通污染。在有限的面积内，还应该尽可能地将生物多样性整合进城市之中。新加坡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极佳的榜样，归功于其与自然良好整合的城市规划，新加坡的生物多样性极其丰富，是23000-28000种陆生生物以及12000-17000种水生生物的家园。

其次，建筑物与建材的使用周期应该延长，并且在使用寿命到期后进行循环再利用。因此，在建筑物的建造之初就应该应用更耐久的材料，而为了各组件能够更好地循环使用，可以加入易拆解的设计，使其在建筑的寿命到期后被分解，并在新建筑上继续“发光发热”。实在无法循环使用的材料，也应该确保其本身是可再生的。

时尚行业——减少对原生面料需求、避免微纤维

时尚行业所需的棉花、纤维和羊毛等原材料均依赖自然生态的供给，因而也非常依存于生物多样性。然而，种种原材料在制成衣物之后并未得到充分利用，其中高达99%最终被送往垃圾填埋场、焚烧、降级回收或以微纤维的形态重新回到自然中。

报告指出，对于时尚行业而言，最重要的三点是：首先、通过再使用（Reuse）和再生（Recycle）等方式，减少对原生纤维和面料的需求；其次、采用更为安全的化学品、从设计源头上避免微纤维的产生；以及第三，以可再生的方式生产材料。

对于循环时尚，小博的同事 R.I.S.E.可持续时尚实验室发表过专业详细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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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S.E.可持续时尚实验室发起的可持续时尚消费决策引导平台 RERISE 小程序，也是帮助大家进一步认知时尚产品不同可持续维度表现、引导大家进行可持续时尚消费的“超级利器”。

塑料包装——少使用，多回收

据统计，所有的塑料包装中仅有14%被回收利用，其余的或是被焚烧、填埋，或是流入自然环境。这些塑料制品成为污染源后，对地球的土壤、海洋和野生动植物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威胁。一个骇人的估算是，如果我们不采取行动，到2050年，海洋里的废弃塑料瓶将会比鱼的数量还要多。

循环经济需减少与优化对于塑料包装的使用，这可以通过3R原则：Reduce 减少使用、Reuse 重复使用和 Recycle 循环使用来实现。一些细微的技术性调整也能可能产生显著的效果。例如，将多材质的包装改为单一材质，或者给包装去色（如雪碧饮料将绿色瓶身改成无色瓶身），就足以使每吨废弃包装的回收成本降低120美元，从而提高塑料回收的效率。

3.结语

COP15第一阶段的成果使我们看到，各国并不缺乏积极性，在下一阶段，我们更需要考虑如何将决心落实为行动。循环经济作为一个根本性转变的框架，能够为保护生物多样性、构建更和谐的人与自然共处提供许多有益的思路。

而在这一转变过程中，大到政策推动、中到企业行动、创新技术，小到每个人的日常实践，都将扮演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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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Ellen MacArthur Foundation, The Nature Imperative: How the circular economy tackles biodiversity loss (2021)